前坐下,头上一盏电灯,四边垂着珠灰的缨络;老乔里恩坐在一张圈椅上——因为从这里可以看见她——跷起大腿,徐徐抽着雪茄。有这么半晌她两只手放在键子上,显然是在盘算给他弹些什么;然后就开始弹起来,同时在老乔里恩脑子里涌起一阵哀愁似的快感,和世界上任何东西都不大象。他慢慢沉入一种迷醉状态,只有那一只手,每隔这么半天,从嘴里把雪茄拿出来,又放进去,偶尔给他打断一下。这里有她,还有腹中的好克酒,和烟草味;可是这里还有一个阳光的世界,阳光又淡成月光,还有池塘里立着许多鹳鸟,上面长些青青的丛树,一片片映眼的红蔷薇,葡萄酒的红;还有淡紫色的田野,上面乳白色的牛吃着草,还有一个缥缈的女子,深褐眼睛,白颈项,微笑着,两臂伸出来;而且从浓郁得象音乐的空气里,一颗星儿落了下来,挂在牛角上。他睁开眼睛。多美的曲子;弹得也好——就象仙女的指头——他又把眼睛闭上。他觉得奇妙地哀愁而快乐,就象菩提树盛开时,人站在树下闻到那股甜香似的。并不是重返往日的生活,只是站在那里,消受一个女子眼睛里的笑意,欣赏着这束花朵!他的手挥动一下,原来是伯沙撒爬上来舐他的手。
“美啊!”他说:“弹下去——再弹些肖邦!”
她又弹起来。这一次他猛然发现她和肖邦之间多么相近。他注意到她走路时那种腰肢的摇摆在她的演奏里也有,而她选择的这支夜曲,和她眼睛里温柔的颜色,她头发的光采,就象是一面金黄月亮射出的月光似的。诱惑,诚然是的;可是一点不淫荡,不论是她,或者这支曲子。从他的雪茄上升起一缕青烟,又散失掉。“我们就这样消失掉!”他想。“再看不到美人!什么都没有,是吗?”
伊琳又停下来。
“你要不要听只格鲁克?他时常在一个充满阳光的花园里写他的乐曲,而且还放一瓶莱茵河酿制的葡萄酒在旁边。”
“啊!对了。来个‘奥费俄’吧。”这时在他的四周是开着金银花朵的田野,白衣仙人在日光中摇曳着,羽毛鲜明的鸟飞来飞去。满眼的夏日风光。一阵阵缠绵的甜蜜和悔恨,就象波浪,浸没了他的灵魂。一点雪茄烟灰落下来,他取出绸手绢把烟灰掸掉,同时闻到一股象是鼻烟又象是花露水的混合味儿。“啊!”他想“残夏啊——就是这样!”
他说:“你还没有弹‘我失去攸丽狄琪”呢。”1
她没有回答;也没有动。他觉得有异——什么事使她突然感触。忽然他看见她站起来,背过身去,他登时懊悔起来。你真是个蠢家伙!她,当然跟奥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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